德国的接班人难题

有影响力的大国领导人，都想培养自己的接班人，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，这是举世公认的道理。

作为欧洲火车头的驾驶员，德国总理默克尔也是如此。

| 默克尔是德国历史上首位女性总理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女性，不仅领导德国，也是G7的高级领导人与欧盟的实际领导者。她将在2021年9月结束第四个任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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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年多前，当默克尔宣布任期结束后不再参选基督教民主联盟（CDU, 简称基民盟）党主席，未来也将不再竞选联邦总理时，她早已暗中指定了接班人。

接班人选是有「小默克尔」之称的女性，安妮格雷特·克兰普-卡伦鲍尔（Annegret Kramp-Karrenbauer，被称为AKK）。

| AKK与默克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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默克尔一路助攻，让AKK当上了德国最大党基民盟的主席，随后又任命她为国防部长，为她竞选总理铺好了道路。

要知道，在此之前，AKK只是德国一个人口百万左右的小州萨尔州的州长，连内阁的门都没有进过。

默克尔的提携力度，大到引发了党内争议，但默克尔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。

对于AKK来说，只要她老老实实地按照默克尔规划的路线走，德国总理的位置，大概率会胜选，她将收获自己政治生涯的高光时刻。

对于默克尔来说，能找到并培养合适的接班人并不容易，这十五年来，德国，已是「默克尔化」的德国，她的班实在不好接。

接得顺利是理所当然，不会收获多少掌声；但要是接不好，则会把德国带入深渊，波及欧洲，乃至全世界。

所以，只要AKK顺利竞选，当上总理，默克尔卸任也卸得安心。

结果却是，一场欢喜一场空。

当上基民盟主席不到两年，去年2月，AKK辞职不干了。

辛辛苦苦培养的接班人甩手走了，这对默克尔而言，不仅是情感上的打击，也是政治上的冲击。

默克尔执政时间已经太长，长到基民盟内部都感到厌倦，一些想要改革的党内人士在这次接班人危机之后，加倍质疑默克尔的选择，基民盟也因此陷入分裂。

尽管今年1月16日，新的基民盟党主席已选出，但德国政治经过此番波折，蒙上了太多不确定性。

人们眼里的德国，已然是一个价值立场分裂的德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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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班人为什么失败？

在自己亲自挑选的接班人上，默克尔无疑栽了个跟头。

这位接班人为什么会失败？

和其他大国接班人一样，摆在AKK前面的 ，是一个大国领导人的权威光环，换言之，她处于现任领导人的阴影之下；而她的个人权威，明显不足以支撑她在党内的地位。

她在党内，除了默克尔之外，几乎孤立无援。这种权威感的缺失，某种程度上，也是默克尔导致的。

AKK被提拔的速度，像坐火箭一般，这自然引发党内人士的不满。而她只有地方州的执政经验，难以驾驭变化多端的德国政局，能力上的不足，又进一步击垮了她。

|2014年，在基民盟大会上发表演讲的AKK。

图片来源：WIkipedia

她上位的速度有多快，转身离开的速度就有多快。

正所谓，才不配位，必遭其累。

原本只是小州州长的她，在2015年欧洲难民危机时，得到了默克尔的青睐。

默克尔对中东难民的开放政策，遭到中间偏右政党的反对，她的支持率降到一半，成为有史以来最低点。

危难之中，AKK在党内对默克尔表示了支持；默克尔则投桃报李，支持她成为基民盟的副党魁，为之后助力AKK做党主席埋下了伏笔。

一开始，AKK得到了选民和基民盟党内选民的欢迎。民调显示，她在党内选民的支持率，要比另一位竞争者弗里德里希·默茨(Friedrich Merz)高15%。

|2018年，民调显示，AKK在基民盟领导人的竞选人中，获得相当不错的支持率。

图片来源：DW

虽然默克尔在难民危机之后支持率下滑，但她在德国人心目中，始终是个稳妥的领导人，支持她的人，也会出自同样的理由去支持一个翻版的默克尔，至少在大多数时间内，AKK表示自己和默克尔的路线一致。

可是，AKK并没有如默克尔所愿，没能强有力地稳住左右阵营并获得多数支持。

在政治表达上，AKK始终不够老辣严谨。

比如，她将同性婚姻比作乱伦，还开了一些关于性别的玩笑，这些都让她的声誉和形象一落千丈，一度面临只有36%的支持率。

但真正对她的领导能力构成致命一击的，来自去年2月的地方选举。

一直以来，基民盟内部有保守主义（主要为默茨一派）和自由派的分歧；外部又有极右翼德国选项党(Alternative für Deutschland，AfD)和绿党（Green party）的穷追猛打，默克尔所采取的中间派路线，受到的挑战越来越大。

|2017年，德国联邦议院选举结果，42个政党参与选举。基民盟尽管仍是第一大党，但已经滑落至二战后最低水平，其最大的对手为社民党，占有152席；基社盟作为基民盟的姐妹党，长期与其一起组建成执政联盟；而极右翼的德国选项党，因为借了2015年难民危机的东风，成功进入联邦议院，成为二战后首次进入联邦议院的极右翼政党；绿党近些年也得到高收入、高教育水平选民的支持，在环保等方面有坚定的主张。

图片来源：deutschland.de

在AKK担任党主席后，她没能继承默克尔团结党内分歧，一致对外的政治本事，在党内斗争中力不从心。

这次地方选举发生在德国东部的图林根州，当时默克尔在非洲访问。

难民危机之后，基民盟失去了图林根州的绝对优势，自民党和左翼党趁势崛起。

这次的州选举，由于没有一个候选人获得过半多数选票，陷入了僵局，选举一共进行了三轮。

前两轮中，左翼党相对领先，为了阻止左翼党胜选，基民盟的议员选择弃权，而自民党的克梅里希（Thomas Kemmerich）只有5%的选票。

最诡异的一幕出现在第三轮投票，AfD来了一波神操作：将自己的选票全都投给了克梅里希；而基民盟，也把选票投给了自民党，

最后，克梅里希以45:44的选票，一票之差打败了左翼党的候选人拉梅洛（Bodo Ramelow），成为州长。

这时，气到爆炸的左翼党图林根州党团主席亨尼西–威尔索（Susanne Hennig-Wellsow），拿着原本给自己政党候选人庆祝的鲜花，走到克梅里希面前，扔在了地上。

| 亨尼西–威尔索扔鲜花的视频，在2020年2月5日的选举后，广为流传。亨尼西–威尔索认为克梅里希是5%选票的州长，为他被极右翼扶植上位感到羞愧。这次选举也被当作德国政治的大地震。

视频来源：WELT

这次的选举操作，被普遍视为基民盟与AfD的联手密谋。

图林根州的基民盟无视AKK的反对，打破了战后所规定的不能与极端党派合作的禁忌，将自民党送上了州长的位置，真可谓，伤敌一千，自伤八百。

气急败坏的AKK，要求地方重新选举，却继续遭到基民盟内部成员的无视。

| 2020年2月5日，自由民主党议员克梅里希（Thomas Kemmerich）出人意料地当选德国图林根州州长，数百名示威者在德国柏林的自由民主党(FDP)总部外抗议。

图片来源：euractiv.com

让事情变得更糟的是默克尔的远程指挥：她人在非洲做国事访问，却遥控基民盟，提出应该重新选举。

克梅里希本人则在各种反对声中，第二天火速辞职，成为德国史上任期最短的州长。

这意味着什么呢？

默克尔对AKK的能力，并不那么放心和信任。

如果足够放心，就不用远程指挥，哪怕AKK把事情搞砸了，摊子由她自己收拾承担就好了。

如果足够信任，在2018年AKK当上党主席后，按照德国的制度，执政党党主席自动成为德国总理，但默克尔却依然在总理位置上坚挺，让AKK的党主席做得不尴不尬。

如果说AKK犯了全世界接班人因政治幼稚而犯下的错误，那么默克尔则犯了全世界领导人都喜欢犯的不敢放手、不舍得放手的错误。

好了，事情发生之后，基民盟以往还有些遮掩的内部分裂，一下子全都撕开了摆在世人面前。

而党内外对AKK的质疑声音，也在加倍扩大：

看吧，说你不行吧，要不是默克尔扶你上来，你压根走不到今天；

看吧，默克尔人一不在，谁还听你的话，图灵根州的选举不是明摆着不服你嘛；

看吧，你以为你和默克尔姐妹情深，但关键时刻，她还不是信不过你......

这次事件之后，AKK大抵是心灰意冷了，以辞职为别。

AKK的失败，也是默克尔的失败。

默克尔钦定的接班人就这样胎死腹中，这使得形势超出了默克尔的控制。德国政治危机开始显现出来。

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
德国的政治环境这些年来已经发生了变化，左右两边都在极化，只是因为默克尔才没有完全撕裂。

在德国，中间偏左的绿党正在复兴，而极右翼的AfD则迅速崛起，从最初不起眼的小党摇身一变，在2013年德国大选中拥有12.6%的得票率，成了联邦议会第三大党。

| AfD的创始人比约恩·霍克（Björn Höcke），被认为是图林根州选举危机的始作俑者。2013年成立的AfD，是近些年来德国崛起的极右翼政党，支持者主要为教育水平相对较低的男性，反对欧洲一体化、反对难民进入德国，是民粹主义在德国抬头的集中体现。霍克本人因为使用纳粹语言，被定义为法西斯主义者。二战后，德国对纳粹的反思程度很深，主流政党也以和极端政党有关系为耻，这也是图林根州选举危机爆发的背景原因。

图片来源：AP

中间派如基民盟，虽然体量大，却早已被两边极端力量所拉扯，逐渐分裂、缩小。

中间派的消失，这不仅是德国的问题，也是世界的问题。

极右翼势力的崛起，直接原因是难民危机。默克尔对难民的慷慨加速了难民向欧洲冲击的速度，而与难民伴随而来的，是伊斯兰恐怖主义和右翼民粹主义。

恐怖主义越猖獗，右翼民粹就越强大。

希腊的右翼政党金色黎明（Golden Dawn）就是一个前车之鉴（关于金色黎明，可以参考我们之前的文章《这个希腊的政党，已成为欧洲最可怕的犯罪组织》）。

这个极端党派从1985年建党以来一直默默无闻，却在难民突然增多的2014年以后异军突起。它的策略就是抨击难民，将经济衰退等原因都归咎于难民身上，以及毫不掩饰对纳粹的崇拜。

虽然金色黎明在2020年被取缔，但却不得不让人警惕正在全欧洲兴起的右翼极端主义。

政治学家福山就认为，这种内部的民粹主义，长期看来，很可能比伊斯兰恐怖主义更危险。

在这种情况下，如果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政治强人出现，左右的分裂可能愈演愈烈。

在AKK辞职之后，德国各个党派阵营站出来，想要竞选总理的人物，都将左右分裂表演得淋漓尽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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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裂的政治

AKK之后，基民盟不同政治光谱的人物都站到了默克尔接班人的前台。

但与AKK相比，这些人都与默克尔的价值观相去甚远，或是更左，或是更右，中间派迅速收缩。

目前来看，默克尔最可能的接替者就是来自北莱茵-威斯特法伦州（简称北威州）的州长阿明·拉舍特（Armin Laschet），他在今年年初的基民盟党主席选举中最终获胜。

一般来说，在最大党派担任主席，最有可能成为德国总理。

拉舍特最有可能接替默克尔。

| 拉舍特在党主席选举之后的发布会上。

图片来源：路透社

但是，作为党内偏左的人物，拉舍特一直遭受非议和批评。2017年以来，在担任州长的时候，他就一直表现对引起欧洲公愤的威权主义者的维护。

比如在让欧洲头疼的普京问题上，拉舍特就认为，不应该过分谴责普京在克里米亚的作为，这只是对普京的「妖魔化」；

在美国打击叙利亚的过程中，他批评美国扮演的角色；

拉舍特强调与俄罗斯、中国的合作。

在北溪2号项目(Nord Stream 2)上，他热心支持，而这个项目一直遭到美国的强烈反对。

当时的美国总统川普认为，北溪工程会使欧洲的能源命门把握在俄罗斯手中，因此美国制裁了参加该项目的公司。

| 「北溪2号」长度有1200公里，东边连接俄罗斯乌斯季卢加地区（Ust-Luga），西边直通德国格莱夫斯瓦尔德（Greifswald）。建成使用后，俄罗斯通往德国的天然气输气量将达到每年1110亿立方米，相当于此前德国进口俄罗斯天然气的2倍。根据欧洲统计局的数据，2017年德国进口天然气中50%至75%来自俄罗斯。在能源上依靠俄罗斯的德国，很难在政治上保持立场，这也是美国所担心的问题。

图片来源：PJSC Gazprom

在5G建设上，拉舍特反对未来将华为排除在外，这与德国国内的主流态度有所不同。

根据皮尤研究中心(Pew Research Center)2020年10月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，大约71%的德国人现在对中国持负面看法。

拉舍特的立场，也与欧洲正在转变的普遍态度大相径庭。

要知道，意大利、瑞典、丹麦、挪威、法国、英国、荷兰、比利时等国，已经全部或部分限制华为，拉舍特如果成为总理，势必引发德国与欧洲其他国家更大的分裂。

与拉切特竞选基民盟主席的竞争对手诺伯特·罗特根(Norbert Rottgen)，也领导基民盟内部反对默克尔对华为友好的5G政策，并推动德国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立场，重启跨大西洋关系，同时支持欧洲推动更多独立。

洛特根可能成为下一届政府中重要的外交政策声音。

而拉舍特的坚持，将受到来自民众、对立党派、欧美各国的多重压力。如果在这些压力下，他坚持以不变应万变，他将不得不面对更大的政治分裂。

与拉舍特政治立场相对的，是想要将基民盟推向右翼的默茨(Friedrich Merz)，他看到了AfD的崛起，也看到基民盟的右翼支持者正在被AfD所稀释。

在全球右翼抬头的大势中，默茨看到了机会。

| 弗里德里希·默茨(Friedrich Merz)，出生于北威州，是一名律师、经理人和政治家，在2000年代两次出任过基民盟副主席。

图片来源：handelsblatt.com

作为默克尔的老对手，默茨曾在2009年离开政坛，并领导投资公司贝莱德(BlackRock)的德国业务。

自从默茨宣布重返政坛以来，他一直主张激进的限制移民政策，还常常因批评默克尔的领导地位而登上新闻头条。

默茨努力迎合民粹主义者的情绪，承诺向普通德国人提供大规模退税，这些都可能让默茨获得更多的好感。

但是在短时间内，默茨掀不起风浪。

要论极端，他不可能极端到AfD的地步；

要论团结联合，他又没法像默克尔那样，与左派通力合作。

在2021年的党内选举中，他败给了拉舍特。

不过，这并不是结束。默茨至少代表了德国政治的一个新方向，就是中间派向右的流失。

除了默茨、拉舍特，接替默克尔的人选中还有一匹黑马，他就是巴伐利亚州州长马库斯·索德尔 (Markus Söder)。

| 索德尔，2018年起担任巴伐利亚州州长，2019年起担任基督教社会联盟党（CSU）主席，他也是疫情中最早强调戴口罩的德国官员。

图片来源：PNP

在应对新冠疫情的过程中，索德尔用强硬手段做出了优于德国其他州的成绩，备受瞩目。

他发布的封锁、检测和其他公共卫生措施的声明，让民众耳目一新，这与默克尔在电视上的严肃语言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2020年，索德尔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，就用家长式的领导风格获得了家乡94%的支持率，成为德国最受欢迎的政治家，一度超过默克尔。

虽然他口头上否认要去竞选总理，但人们都认为，他不可能不去尝试。

尽管在接默克尔班的路上，拉舍特与保守派的施潘(Jens Spahn)合作，对抗默茨与罗特根，走在了前面。但索德尔的实力仍不可小觑，他右派立场坚定，还掌握着德国第二富裕的州。

在政策上，他拿住了默克尔在难民问题上的弱点，迎合了民粹主义，但他对绿党的态度缓和，这与默茨很不一样。

因此，对于拉舍特来说，最大的敌人很可能不是默茨和极端右翼，而很可能是索德尔。

德国政治在「后默克尔时代」，将面临着更大的左右分裂，这与全球的趋势有关，也与默克尔的政治遗产有关。

「后默克尔时代」何去何从

默克尔与马克龙一样，认为依靠美国的时代已经结束。

他们寻求的「欧洲主权」的基本盘在于让欧洲经济保持活力，并在地缘位置上具有更大的话语权。

为了挣脱美国的支配，默克尔试图在美俄、美中关系中保持中立。因此，美国越是对华强硬，默克尔就越要加强与中国的合作。

何况，中国已经是德国出口和进口两方面的最大合作伙伴。

| 德国对中国的贸易出口持续增加。

图片来源：BBC

在疫情影响下，本来占据德国GDP的20%的汽车业已经受到严重打击，其他工业产品也如此，这让德国与中国捆绑得更深。

默克尔押注在中国能够更快从疫情中恢复，这在经济上本没有问题。

| 德国汽车行业销售曲线

图片来源：BBC

由于川普政府在执政的四年中对欧盟的防务开支十分不满，还减少了在德国的驻军，美国与欧盟的关系出现了相当的裂痕。

因此，在对华事务上，欧盟在德国的领导下始终态度转变缓慢。

| 2018年的G7峰会上，川普与默克尔有许多分歧，这些分歧改变了后来几年的美欧关系。

图片来源：DW

不过，即使是这样，默克尔的举动仍然引起西方世界的哗然。

2020年的最后几天，就在德国作为欧盟轮值主席国的最后一刻，在德国推动下，谈判了七年之久的中欧投资协议迅速达成。

这项争议久、障碍大的协议，能这么快速达成，各国都始料未及。虽然将协议落实执行还需要至少几个月时间，但默克尔还是为欧盟和德国留下了又一个政治遗产。

| 默克尔12月30日在欧盟与中国的谈判会场上。

图片来源：The New York Times

短时间内，德国经济和地缘位置也许会向好发展；但长时段看，默克尔也将德国置于危险的新阶段。

拜登上任后，正在忙着向「核心盟友」致敬，以改善美欧关系。但默克尔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中国跨了一大步，这显得不合时宜。

在外交上，德国正在将自己放入是非之地；而在内政上，德国又面临着中间党派的衰落。

似曾相识的情形，令人担忧。

2015年德国上映了一部电影，《希特勒回来了》（Er ist wieder da）。电影中，回到21世纪的希特勒发现，这与一百年前何其相似，他利用自己的口才，再一次煽动起德国人的民粹主义。

电影的结尾，希特勒坐在敞篷车上路过德国的大街小巷，人们纷纷向他致以纳粹礼，令人感慨的是，这并不是电影的安排设计，而是实录的场景。

| 电影剧照，电影中希特勒说自己不能被杀死，因为是德国人选择了他。

图片来源：monteiro

「后默克尔时代」何去何从，是向左还是向右，值得关心。

但更值得关心的是，德国是否能够在复杂的内外环境下保持理性，而不是走入分裂和极端。

默克尔的政治遗产将以何种方式延续下去，谁能接替默克尔，这不只是德国人的问题，也左右着世界。■

参考资料

Why Angela Merkel’s Succession Plan Failed, Foreign Policy, 2020-2-10.

Merkel’s Final Mistake Is Her Chosen Successor, Foreign Policy, 2019-7-5.

Is Armin Laschet Too Gemütlich, Foreign Policy, 2021-1-18.

You May Miss Merkel More Than You Think, Foreign Policy,2020-3-9.

Friedrich Merz Is Ready to Bury Angela Merkel, Foreign Policy, 2020-2-11.

Germany Found a Strongman for Its Coronavirus Crisis, Foreign Policy, 2020-4-16.

What Merkel Really Thinks About China—and the World, Foreign Policy, 2021-12-31.
Germany Is Pouring Cold Water on the Biden-Europe Love Fest, Foreign Policy, 2021-1-22.
German chancellor race: The men vying for Merkel's job, BBC news, 2021-1-15.
Germany: Merkel's party chooses Armin Laschet as leader, the Guardian, 2021-1-16.
How Merkel’s Legacy Will Test Whoever Succeeds Her, Bloomberg, 2021-1-30.
Angela Merkel endured as others came and went. Now world's crisis manager steps down, CNN, 2021-1-17.
Angela Merkel endured as others came and went. Now world's crisis manager steps down, politico, 2021-1-26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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